偶爾心血來潮、整理著辦公桌的抽屜時,突然有一張泛黃的紙片從一堆紙張中飛落了出來。
「……?」彎身,指尖拈起了那張落了在地上的紙片、將之送到了眼前,男人茶色的眼眸先是驚訝般的稍微睜大了些、而後因為勾起的苦笑而微瞇了起來。
「——這麼久以前的東西、居然還留著嗎……」
那是一張因為時間久遠而顯得陳舊的、黑白的照片。
畫面中的主角是一個約莫國小年紀的少年,因為年幼而顯得嬌小的身軀上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燕尾西裝,頸邊該是領結的地方鑲飾著一顆華貴的琥珀,下身則搭配著短版的西裝褲和及膝的長襪;雖然作為相片中的主角、少年的眼神卻不是看向攝影者的方向,而是帶著某種似乎過於成熟了的警戒的、拋向了遙遠的彼端——一把以少年的年紀來說顯得突兀了些的手槍、正架式十足的握了在少年的手上。
乍看之下,像是一張在萬聖節或是學校的話劇演出上盛裝打扮的少年所留下的紀念照。
至於事實嘛……男人垂下了眼,微微抿起了的唇角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淺淺笑容。
十多年前了的事情了吧。
一切的開端,都是從他在離家不遠的圖書館裡、被一本不知道打哪裡掉落下來的書本砸到頭的那一刻所展開的。
「好痛……」
被那突然從天而降的兇器狠狠擊中了頭頂、因而一個重心不穩的跌坐了在地上,他一邊揉摀著疼痛不已的腦袋,一邊下意識的看向了那砸中他的頭後、就這麼摔落了在一旁的書本。
那是一本有著古典而華麗的燙金封面、顯得相當厚重而古舊的書籍。
孩子特有的好奇心很快便戰勝了疼痛與對未知事物的不安,在稍微的遲疑之後、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本書,輕輕撫上了書本的封面上頭、應該是書名的不知名文字,而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勇氣的(現在想起來、應該是根本沒有考慮過後果的純粹好奇?)、將書本給翻了開來。
就在厚重的封面被翻起的那一瞬間,一陣灰濛濛的東西從書頁之中猛然的飛揚起來,並迅速的消融在空氣之中、就此失去了蹤影。
「……」那是什麼…陳年的老灰塵?
揚起頭、在早已什麼都不剩的半空中尋找著方才從書中飛出的那片疑似灰塵的東西的蹤影,他因而沒有注意到、又有兩個小小的黑影從面前依然攤開著的書本之中跳了出來。
「喂、小鬼!!」
直到一個明顯語氣不善、低吼著的聲音響起,他這才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而映入了他的眼裡的是一隻不知道打哪裡出現的黑貓,和一隻有著蓬鬆軟毛、帶著一臉似乎有些無奈的神情望著他和黑貓的柯基犬。
但、但是,貓跟柯基犬不應該會說話的對吧。所以剛剛那個聲音應該不是牠們發出來的……
非常具有常識的想著,他轉開了視線、打算繼續尋找方才的低吼聲的源頭,然後再次被同一個聲音吼了回來。
「就是我在叫你、小鬼,你轉開眼神是什麼意思啊你!」
「好了好了,對人類的孩子來講、狗跟貓本來就不應該要會說話的嘛。」
就在他不敢相信的望向了弓起了脊背、憤怒的炸起了一身絨毛的黑貓的同時,始終默默蹲坐在一旁的柯基犬也跟著開口,發出了話音。
「真是沒有知識的種族。」
冷冷哼了一聲,黑貓收起了恫嚇般的模樣、恢復了貓兒一貫優雅的坐姿,「——好啦、談正事,打開這本書的人是你嗎、小鬼?」
將前掌擱到了那本依然翻開著的書本之上,黑貓仰起頭、一雙金色的銳利眼眸冷冷的睨向了還有些難以進入狀況的他,問道。
「唔、唔嗯。」
與其說是誠實、不如說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他點了點頭、應道。
「那你知道這是什麼書嗎?」
搖頭。
「不知道你還亂碰它,真是愚蠢的可以了。」再次得到了黑貓毫不留情的批評。
「哎、算了,你就算罵死他、也改變不了封印已經被解開的事實啊。再說他不是第一個,大概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大概是覺得眼前的少年一直莫名其妙的挨罵有點無辜,柯基犬伸出前腳、輕輕抓了抓黑貓,打圓場般的開口。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害的、我早就說過封面上要加警告!」
不說還好、這一說,黑貓立刻就炸毛了的蹦噠起來。
「不是、就算加了也看不懂啊……」
「你是不會用人類的語言寫嗎!」
「那樣封印就被破壞掉了啦……」
「請、請問——」
鼓起勇氣打斷了眼前兩團毛球你來我往的爭論,他試圖發問的小心舉起了手、也成功的吸引了那一貓一狗的注意力:「——你們剛剛說的封印什麼的,是指那個在書打開的時候噴出來的灰塵、嗎?」
「什麼灰塵!你才灰塵!你全家都是灰塵!」
「呃、對,但是那個並不是灰塵。」
用前掌一把按住了持續炸毛的黑貓,也順便打斷了那串意味不明的語句,柯基犬輕輕的咳了一聲,「準確的來說…那是在這本書裡被封印著的東西,不過現在封印被解開了,所以它們就都逃出去了。」
「所以!」
掙脫了柯基犬按著自己的腳掌跳到了一旁,黑貓一邊整理起了自己有些凌亂了的長絨毛、一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要負責把它們抓回來、重新封印。」
「…啊、我?」
「當然啊,是你讓它們逃走的,負責收拾殘局、本來也就是你的責任吧?」
理所當然的語氣。
「放心,我們會幫你把它們抓回來的。」
或許是看他一臉的不知所措吧,柯基犬那總是上揚著的嘴角勾起了一種微笑著般的弧度,輕聲的補上了一句。
「但、但是……」我記得好像有句話叫做「不知者無罪」……
不過很顯然的,眼前的一貓一狗大概是不會接受他任何的抗辯。
默默看向了那本依然一副無害模樣的躺了在地上的書本,他再次摸了下自己還有些隱隱作痛的頭。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
於是現在的情況,是他正襟危坐的坐了在一隻一臉不悅的黑貓和另一隻顯得有些無奈的柯基犬面前,聽著那隻黑貓說明。
「聽好了,那些被你放出去的東西、叫做『夢魘』。」
毛茸茸的腳掌在那本攤開的書本上輕輕按了兩下,即使已經沒有那麼毛躁、黑貓說著的語氣聽上去還是相當的不開心。「那是一種會潛入孩子的夢境裡、讓他們作惡夢的邪惡能量,現身時的外觀就是一團無法被看清的黑霧,裡頭藏著它們的核心。」
「打敗它們的方式就是用魔法武器擊中它們的核心,一旦核心被破壞、它們就會縮成你剛才看到的那種灰塵一般的樣子,就可以輕鬆回收了。」
接過了黑貓的話尾、完成了說明之後,柯基犬轉過了頭、和黑貓一起望向了還在認真消化這些內容的他,「——而這個,就是你的工作了。」
「…等等,所以你們是說剛剛飛出去的那些灰塵會變成一團黑霧、裡面藏著它們的核心,然後它們會潛進夢境裡、讓人作惡夢?」
「對,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嘛…話說回來,你叫什麼名字啊、小鬼?」
「唔嗯、布朗寧…大衛‧布朗寧。」
「好個甜膩的名字。好啦、既然你搞清楚狀況了,事不宜遲、現在就來準備你的魔法武器吧。」
「我的…什麼?」
看著批評完他的名字後、就這麼自顧自的將腳掌伸進了書本裡的某個奇妙的異空間開始四處翻找了起來的黑貓,布朗寧先是愣了下、而後連忙問了起來。
「剛剛也說過了,要打倒『夢魘』唯一的方法就是用魔法武器破壞它們的核心,既然接下來你必須要與『夢魘』戰鬥,當然必須幫你準備好屬於你的武器和裝備的囉。」
回答了這個問題的、是坐了在忙著找東西而一點都不打算對布朗寧的提問予以理會的黑貓身旁、依然維持著十足耐心和溫和模樣的柯基犬。
「就是這樣,所以、選一個吧。」
而在那麼短短幾句對話的過程中,黑貓也已經從書裡的異空間中翻出了數顆顏色各異的寶石,一一陳列了在布朗寧的面前。
「這就是、那個…魔法武器?」
「當然不是、笨蛋,之後還有一堆事情要做,總之你現在少廢話趕緊選一個啦!」
「啊、是!」
被黑貓沒好氣的吼了句,布朗寧只得連忙將視線放到了面前那幾顆寶石上頭。鮮艷的紅寶石、光華神祕的紫寶石、顏色深邃的藍寶石……
「你所選擇的寶石、就代表了你靈魂的顏色,那也是對抗『夢魘』最重要的武器。」
或許是覺得完全沒有得到什麼解釋就必須要做出選擇、對一個孩子來說難度終究是高了些,一旁的柯基犬輕聲的補上了一句。
「靈魂的、顏色……?」
雖然聽不太懂,不過是指這個選擇很重要的意思吧。
在心裡如此猜想著的同時,布朗寧的視線也悄然的落了在那堆寶石中、看上去並不特別顯眼,但卻不知道是為什麼特別吸引了他的目光的一枚琥珀上頭。
「——就這個了。」
伸手、毫不遲疑的拿起了那顆溫潤的結晶,布朗寧如此說著的語氣肯定的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哦、是琥珀啊。」
「在古希臘文中被稱為『陽光的閃耀』,又被稱為『神的眼淚』、『凍結的陽光』、『凝結的時間』…你眼光還不錯、小子。」
雖然說著的似乎是稱讚般的句子、語氣卻還是透著某種輕蔑的意味,黑貓自言自語般的說完後,抬起前掌抹了抹嘴邊銀亮的細鬚,「好了。現在握好你的選擇,然後認真的想像出你心目中有著最大威力的武器,那將會實體化成為你接下來的戰鬥中必須仰賴的戰友。」
「最大威力的…武器……」
握著手中那塊觸感細膩的晶體,布朗寧依言閉上了雙眼、試圖從自己的腦袋裡尋找出一個最符合黑貓所說的條件的物品,但就在腦海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成型之前、原本靜靜坐在一旁的柯基犬突然猛然抬起了頭,朝著半空中的某處咧嘴露出了尖利的犬齒:「——不好、『夢魘』找來了!」
「嘖、想趁著這次的『使者』還沒成長完全之前先下手為強?『夢魘』什麼時候也懂這種戰術啦?」
輕蔑說著的同時、卻也三跳兩跳就蹦到了布朗寧的身後,「小子、這裡我們應付,你先給我認真想你的武器!」如此吼著的黑貓那嬌小的毛茸茸身體突然瞬間漲大了好幾倍、轉瞬之間就化成了一頭威風凜凜的黑豹,肌肉強健的四肢與威脅般甩動著的長尾上隱約可見閃動著的雷光。
「哎、交戰了數百年了,『夢魘』會長出智商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喔?」
隨著黑貓改變了外貌的動作,一旁低低的乾笑了聲、這般說著的柯基犬也不再是原先可愛的外型,此刻在布朗寧的身後與黑豹一起擺出了備戰態勢的、是一頭不怒自威的金毛巨狼,嘴邊隱隱露出的獠牙間、似乎還帶著跳動的火焰。
而始終無有動靜的圖書館上空、天花板與牆壁的接縫間,此時也隱隱產生了某種詭譎的變化。一種似乎可以看見、卻又難以被看清楚的黑色霧狀物體正悄然的滲進了這個空間之中。
『那就是、「夢魘」……?』
即使身前有著兩頭除了發出威嚇低吼聲之外、更不斷的放出雷光和火焰試圖嚇阻對方接近的猛獸護衛著,但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未可知的一切所帶來的不確定感還是讓不過只是個孩子的他感覺到強烈的恐懼感。
下意識的往後退了步,布朗寧突然有種想從這裡逃離的衝動。
但是要怎麼逃走呢?唯一的出路、早已被那團朦朧的黑色物體堵住了——
「發什麼愣、小子,動作快!」
「我們的力量只能勉強與『夢魘』抗衡,要消滅『夢魘』、還是得要靠你所完成的魔法武器才行!」
朝著奇怪的方向胡亂運轉著的思緒一下子被前方黑豹和巨狼的吼聲拉了回來,回過神的當下,不知怎的、布朗寧突然覺得手中的琥珀似乎在微微的發燙著。
——所以說、為什麼自己會被捲進這樣的事件裡呢?
除了按照牠們所說的、想辦法戰鬥之外,沒有可以離開這裡的辦法了嗎?
換句話說、只要打贏就可以了對吧?
夠快、夠有威力、可以馬上讓自己從這場麻煩中脫身的武器——
腦袋裡的想法飛躍般的前進著,而後、腦海裡呼應著最終的要求而浮現出來的,是他並不陌生的、他的父親經常拿在手上輕輕把玩著的半自動左輪手槍。
——就是這個了。
就在他在心中肯定的做出了回應時、手中微微發著燙的琥珀突然放出了猛烈的光芒,逼得他不得不將手伸直、讓那強烈的光源離自己遠一些,並且抬起了手擋在眼前——
當然,這也讓他完全無法看到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耳中只依稀聽見了黑豹高聲喊著「成功了!新一任的『使者』完成契約了!」……
直到光芒減弱,布朗寧這才有辦法睜開雙眼、看看在這段除了光的洪流之外什麼也無法看清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率先映入眼裡的、就是手中握著的左輪手槍。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如出一轍的模樣。
身上的衣服應該也產生了改變——至少在自己看得到的範圍內,是燕尾的西裝外套和西裝短褲——一套正式的讓他有點不適應的服裝。
而那顆剛才放出了強光的琥珀,此刻卻只是靜靜的待在他頸邊的領結上、彷彿它從一開始就只不過是顆普通的裝飾品。
「既然『契約』完成了,現在的你應該就可以看見『夢魘』的『核心』了吧、小鬼?」
從黑豹的修長精壯身形又一下子縮小恢復成了嬌小的模樣,黑貓幾個躥跳便跳回了布朗寧的腳邊,抬起頭問道。
「——是那個在發亮的、小石頭嗎?」
瞇起了眼、仔細的看著面前那團霧狀的黑色物體,其中有個燈泡般不斷閃爍著光芒的小顆粒——猜測般的、布朗寧開口問道。
而在這段對話之間,那團黑色的霧氣數次改變著外型、試圖將黑霧構成的觸手朝著他和黑貓的方向伸來,但一一都被巨狼放出的火焰逼退了回去。
「你看到的是小石頭嗎?唔、反正那不重要。」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個問題,黑貓轉過頭,眼神銳利的瞪向了那團依然不斷嘗試著突破巨狼火焰的封鎖、對自己和身旁的少年發動攻擊的黑霧,「現在,趁著那傢伙還沒有得到人類惡夢的力量、還很脆弱的時候,摧毀它。」
「…但、但是我沒有真的用過手槍、」萬一沒瞄準打歪了的話、會不會怎樣?
對於布朗寧這句似乎有點狀況外的發問、黑貓只是冷冷的嗤了聲,「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槍、小鬼,那是你的魔法武器,它自然會引導你戰鬥。」
「引導我、戰鬥?」
「多說無益、上去打就知道了!」
有些不耐煩的吼住了布朗寧沒完沒了的問題,黑貓低吼完後、蹦起身朝著布朗寧的背後不由分說的就是一記頭槌。
「嗚啊、」
給這毫無預警的一記攻擊撞的朝前踉蹌的摔了幾步,而等到他好不容易穩住腳步、並下意識的抬起了頭時,布朗寧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摔出了巨狼的火焰防護著的範疇——此時的巨狼也早已恢復成了可愛模樣的柯基犬——,而眼前、就是朝著自己揮出了黑霧狀觸手的「夢魘」。
連驚慌的喊聲都還來不及出口、甚至連腦袋都還沒反應過來的當下,腳下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莫名強大的拉力、逼迫他順著那樣的力道邁開腳步——就像是腳上那雙看似平凡無奇的皮鞋正在引導著他的身體閃避開攻擊一般。
『這就是、引導我戰鬥的意思嗎……?』
用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流暢動作、接連閃避開來「夢魘」數度揮來的觸手,就在布朗寧有些置身事外般、帶著訝異的如此想著時,身上那套似乎也帶有魔法的服裝早已將他帶領到了「夢魘」的死角,那顆閃閃發光的「核心」就在眼前伸手可及之處。
「就是現在!」
黑貓的聲音再次提醒著什麼般的炸響了開來,而他順著那聲音抬起了雙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左輪手槍,瞄準了眼前那顆在黑霧中閃動著光芒的「核心」。
數個大小不一的金色魔法陣倏然從他的腳下、身旁以及手中握著的手槍的周邊縹緲的浮現,四周的空氣隨之產生了強大的上升氣流——那讓他的頭髮與衣服全都劇烈的翻飛了起來——、同時也莫名的發燙著。
『扣下扳機。』,腦袋裡輕聲的響起了這樣溫和的命令,難以違抗的引領著他的手指扣上了手中左輪手槍的扳機、毫不遲疑的勾動著、扳下。
當看見從手中的槍管裡噴發而出的不是子彈、而是一道金色的光束時,布朗寧再次愣了下。
——這就是…魔法……真實的?
這一切都太過超乎他所能理解的、對這個世界認知著的範疇,不管是此刻仍在自己身旁閃耀光芒的華麗魔法陣、身上那套似乎有著自我意識的服裝、手中的手槍擊發而出的光束、還是眼前這陣被稱為「夢魘」的黑霧——但那顆閃爍著的「核心」確實就這麼在那陣光束的衝擊下彷彿被急速冷卻般的迅速失去光芒、隨之碎裂了開來,黑色霧狀的「夢魘」也旋即失去了形體,從空間之中消失無蹤。
「…呼啊……」
直到始終瀰漫在空間中的、某種奇怪的存在感也就此完全消逝、再也感覺不到後,布朗寧這才像是筋疲力盡了般的向後跌坐了在地上,難以置信的低頭看著依然被他握了在手中的、那把有著魔法的左輪手槍。
「做的好、小鬼,以第一戰來說打得不錯。」
確認過周遭已經恢復了安全之後,黑貓這才與柯基犬一起緩步的晃到了跌坐在地上休息著的布朗寧身旁,輕聲的稱讚般說完後、卻又作為一個過場般的咳了聲,「接下來,你還得完成最後一個步驟,才能讓你的魔法武裝發揮完整的力量。」
「還有最後一個…步驟?」
疲憊的看著眼前的黑貓,布朗寧在心底小小的哀鳴了起來。天啊、還要做什麼?
「你得幫這套專屬於你的魔法武裝鑲上屬於他的『銘文』。」
並不理會布朗寧臉上那毫無掩飾的困倦表情,黑貓自顧自的將自己要說的話直截了當的一口氣說完。
「…啊、什麼?」
銘文?哪個名哪個文?那是什麼?
「當然這不是很難的事啦。」大概是看布朗寧流露出了幾乎可以被稱之為「驚恐」了的疑惑神情吧,柯基犬忍不住開口插上了話:「剛剛的過程中、你的心裡都沒有浮現出什麼嗎?那個就是屬於這套魔法武裝的『銘文』,都沒有嗎?」
心裡浮現出什麼?
——真有說有的話、就只有那個要我扣扳機的聲音啊……那個就是什麼、銘文、嗎?
即使充滿了不明究理與不確定,但就在布朗寧如此想著的同時、那個雖然才聽過一次、卻莫名顯得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了起來,並彷彿誘引著般的,讓他隨著開口、說出了那個突然出現的語句——
「『——我的名字是,Nightmare Hunter。』」
而隨著這句話從口中呢喃般的說出,彷彿就此應和著他的呼喚、布朗寧手中那把左輪手槍銀製的槍身上輕輕閃過了一道光華。
那彷彿有著深遠含意的英文字母就這麼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鏤刻了在槍身之上,兀自閃爍著光芒。
「——這是誰、你嗎?」
就在他的思緒還在過去的畫面之中流連之時,一個突然響起的嗓音卻將他的意識從那悠久的過往之中拉了回來,而在布朗寧眨了眨眼、試圖讓自己回神的當兒,手中的照片也就這麼被人從後一把抽了走。
「——呃、怎麼可能呢?我看起來像是會做那種打扮的人嗎?」
即使答案是肯定的、這會兒也絕對要否認到底。
一邊勾起了有些無奈的笑容、毫不遲疑的如此反詰著,布朗寧一邊回過身、試圖將那張照片從那正拿著照片端詳著的男人手中抽回來。
「但挺像你的。」
避開了布朗寧伸過來的手,男人將照片拿的更高了些、抬起頭繼續仔細的端詳著,而後評論般的說道。
「我可是大眾臉啊、在外頭一天到晚給人認錯的…好啦、還我吧?」
怎麼、欺負我身高矮?
順著男人抬高了手的動作而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了身,布朗寧一邊說著、一邊再次嘗試著要拿回照片的伸長了手。
「既然不是你那你幹嘛一副害怕被發現什麼的樣子,這麼急著拿回去?」
「並沒有啊,只是說、哎——」
一來一往的對話間,正忙於讓書房被來回爭辯著的聲音充斥的兩人並沒有發現,窗外的圍牆上不知何時竟是端坐了一隻黑貓,一雙橙黃色的眼睛正靜靜的透過窗戶、專注瞅著裡面的動靜。
「真沒想到那孩子居然還保留著啊、那張留給他做紀念的照片。」
而圍牆的下方,正蹲坐著用後腳搔癢的柯基犬抬起了頭,朝著圍牆上的黑貓輕聲的開了口。
「真要說起來、他是歷年來最有實力的『使者』呢。雖然在任時間也是最短的一個就是了。」
接下了柯基犬拋來的話尾而輕輕的哼了聲,如此說著的黑貓臉上的神情卻是不知怎的、似乎有點彆扭。
「所以啦、說起來還真可惜不是?照理說那種有實力的『使者』的後代、也很有成為強大『使者』的資質,不過看這模樣、這機會應該很渺茫就是了。」
聽著書房裡依然毫無減弱跡象的你來我往,柯基犬輕聲的嘆了口氣、說道。
「嗯、很難說,誰說男人和男人就不能有結晶的?」
「…我說你,醒醒好嗎?」
Fin.
後記:
——這真是個讓我的妄想力無限全開的企劃啊。所以有幸能夠為這個企劃撰寫布朗寧這個角色的我實在太幸福了。(#)
角色設定的部份、除了盡力維持原本布朗寧的設定、並加上一些我自己對少年布朗寧的妄想之外、也參考了一些「魔法少女小圓」裡的巴麻美的設定,總之就是全力走奇幻華麗風格就是了;至於那對歡喜冤家(X)使魔也是自己寫的非常開心的角色,真想要這樣一對可愛的貓狗當寵物啊......
雖然也很想多描寫一些少年布朗寧與「夢魘」戰鬥的場面、好好展現他身為「Nightmare Hunter」的光彩與風範(?),但是因為擔心篇幅爆炸、作者妄想力一發不可收拾(#)、以及考量到整體文章的完整度(畢竟、這是以「現在」的布朗寧回憶過去的自己來述說的一篇故事),所以只好很可惜的只以少年布朗寧身為魔法少年的第一戰作為代表作了。
有機會的話、也很想多寫寫這個世界觀之下的其他片段故事、以及那對可愛的使魔。
最後當然還是要在這裡說聲謝謝主催、謝謝企劃,並且希望我的作品能夠讓觀看它的您感到喜歡,就此博君一笑。
以上。